中心維繫不力

來源:中國社科院第377號
日期:2014/05/15

陷入連綿不斷且日益惡化內亂的國家名單越來越長。前一陣子，世界媒體都在大肆報導敘利亞。目前他們正在大肆報導烏克蘭。明天會是泰國嗎？誰知道？對紛亂狀態的多重解讀以及各持己見的激情都非常引人注目。

我們的現代世界體系理應能讓掌握實權的上層精英在他們之間進行辯論，隨後達成一個他們可以保證實施的“妥協”。通常，這些精英把自己分為兩大陣營--中/右翼和中/左翼。他們之間確實存在著差異，但“妥協”的結果是多年來基本沒出現多少變化。

這在每個國家內部和地緣政治意義上的國家之間，都一直作為一種自上而下的政治結構在運行著。後果一直是一種緩慢上移的平衡。分析當前衝突的大多人士傾向于認為，幕後操縱的依然是上層精英。每一方都聲稱，對方的低層被高層精英所操縱。每個人似乎都認為，如果己方向對方精英施加足夠的壓力，對方的這些精英就會同意達成一個更接近己方所願的“妥協”。



在我看來這是對我們當前局勢夢幻般的誤讀，當前局勢是一種不斷擴展的混亂，它是我們現代世界體系結構性危機的一個結果。我不認為精英們還能繼續成功操縱其低層追隨者。我認為低層追隨者正在違抗精英，做他們自己的事，並試圖操縱精英。這確實是某種新現象。它是一種自下而上而非自上而下的政治。

自下而上的政治是在媒體談論“極端分子”成為重要角色的時候有時提到的，但“極端分子”這個習慣用詞卻極不得要領。當我們處於自下而上政治中的時候，就有各種色調--從極右到極左，但也包括那些位於中間的。人們可以哀歎這一點，正如葉芝在其常被引用的《第二次聖臨》中的詩句所歎：

“好人都缺乏信念，而壞人卻狂熱到極點。”

但請注意，葉芝把“好人”這個類別歸於舊精英。難道他們真是好人？確切的事實是，引用葉芝不常被引用的詩句，“獵鷹已聽不到馴鷹者的呼喚”。

那麼，在這樣一種環境中，我們能如何確定政治航向呢？這分析起來非常令人困惑。但我認為，第一步是停止把正在發生的事歸因於某些上層精英的邪惡陰謀。他們已不再掌控一切。當然，他們仍可以通過採取魯莽行動造成重大的物質破壞。他們絕不是美德的典範。但我們這些希望尋求從這種混亂局面中出現一個更好的世界的人必須依靠我們自己，依靠我們自己用多種方式組織鬥爭。總之，我們需要少進行譴責而多採取建設性本地行動。

葉芝最富有智慧的詩句是該詩最後兩行：

“它的時刻終又來臨，什麼樣的巨獸緩緩地走向伯利恒去投胎？”
     
由於我們的現存歷史體系正處於消亡過程中，圍繞什麼樣的新歷史體系將取代它的激烈鬥爭正在進行。很快，我們也許確實不再生活在一個資本主義體系中，但我們可能生活在一個甚至更壞的體系中--“巨獸”要去投胎？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的集體選擇。另一種選擇是一個相對民主、相對平等的體系，它也要去投胎。鬥爭的最後我們會看到哪個體系取決於我們，自下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