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華爾街日報
日期:2013/04/22 12:45
美國的一些官員說﹐奧巴馬政府正在考慮一系列方案﹐以更加主動地就網絡間諜問題與中國對抗。這意味著中美之間在網絡安全上的沖突可能正迅速升級﹐儘管白宮最近才承認這一問題的存在。
官員們說﹐可能採取的措施包括貿易制裁、外交壓力、在美國法院起訴中國公民以及網絡對抗手段──既包括防守﹐也包括進攻。
官員們說﹐儘管不會立即實施此類回擊措施﹐但這可能是美國總統奧巴馬(Barack Obama)和美國政府高層官員精心策劃下的警告不斷升級的必然結果。官員們說﹐這個不斷升級的警告過程開始於1月份的一次秘密外交策略﹐當時﹐美國對中國政府提出了正式的外交抗議。
美國政府針對網絡攻擊採取措施的決定進一步證明﹐網絡戰已經成為外交的核心元素。另外一些網絡攻擊的例子包括﹐美國官員所稱美國各大銀行受到來自伊朗政府支持的網絡攻擊﹐以及韓國政府宣稱朝鮮對韓國企業的網絡襲擊。伊朗和朝鮮否認參與過網絡襲擊。
本月早些時候﹐美國國務卿克里(John Kerry)宣佈﹐美國和中國將成立一個應對網絡安全問題的工作組。這標志著中國在最近就相關問題表態後開始採取實際行動。此前﹐中國多次聲明願意就這一問題定期舉行會晤。不過﹐美國安全官員仍然不相信那些被他們認為來自中國的網絡攻擊將會終止﹐他們認為﹐中國正在竊取商業機密﹐計劃借此支持其產業發展。
在此之前﹐美國政府官員和公司高管一直不願意公開與中國對抗﹐因為他們擔心緊張關係加劇可能會損害美國的國家安全和商業利益。
現任和前任官員們說﹐出現這一轉變有兩個原因：新的情報顯示中國軍方指導了網絡間諜行動﹐以及美國公司突然開始願意承認受到了來自中國的網絡入侵。
直到上個月還一直擔任美國國務院(State Department)最高互聯網政策顧問的羅斯(Alec Ross)說：連續幾年在改善相關行為方面幾乎沒有進展之後﹐我們把過去所做的一切拋在腦後﹐使用新的工具讓它們負責任地行事﹐這合情合理。
包括中國總理李克強在內的中國官員多次表示﹐中國是網絡攻擊的受害者﹐而不是煽動者。
中國駐華盛頓大使館發言人耿爽說﹐中國反對“有罪推定”和以網絡安全為借口﹐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採取針對中國公司和個人的不當之舉。他補充說﹐中國願意與包括美國在內的各個國家開展建設性合作﹐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保衛網絡空間的和平和安全。
曾任中央情報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首席中國分析師的約翰遜(Christopher Johnson)說﹐中國被控以美國企業為目標進行的網絡間諜活動﹐以及美國方面懸而未決的回應﹐有可能使美中關係出現新的惡化。他說﹐這件事有可能威脅美中關係的穩定。約翰遜基於他近日訪問中國時的觀感得出結論說﹐他不認為中國方面完全瞭解到了美國方面的態度發生了多麼迅速的改變。
在奧巴馬就任美國總統一年後﹐奧巴馬政府的支持者、谷歌(Google Inc.)首席執行長施密特(Eric Schmidt)對白宮說﹐中國人一直在偷偷滲透谷歌的網絡﹐該公司將宣佈這件事。此後﹐時任美國國務卿的希拉里‧克林頓(Hillary Clinton)呼籲中國全面調查谷歌的這一指控﹐並將調查結果公之於眾。
奧巴馬政府當時還要依賴中國購買美國國債並向美國企業提供市場。美國一些前官員說﹐由於在克林頓發出這一呼籲後美國其他官員在與中國接觸時沒有延續這種強硬﹐這可能導致中國認為美國不會在這一問題上繼續強化立場。
到2012年5月份時﹐由於美國方面對於在這件事上遲遲無法取得進展感到沮喪﹐以及包括EMC Corp.旗下電腦安全子公司RSA Security和美國一系列防務合同承包商都發生了內部網絡遭中國入侵的問題﹐這導致奧巴馬政府向中國方面詳細通報了中國對美黑客行為﹐並期望中方能夠接受美方的觀點。美國一位前高級官員說﹐在美中兩國舉行的一輪外交談判中﹐美國讓一名情報官員出席了兩國間的一次網絡安全會議﹐他在會上用兩個小時介紹了中國對美國企業實施黑客行為的三個案例。
上述美國前高官稱﹐這就像一個妻子對丈夫說﹐我知道你騙了我﹐而且還邊說邊把照片、電話賬單和DNA證據擺在了丈夫面前。
這名前高官說﹐去年夏天﹐白宮和美國國務院開始接到美國媒體公司稱它們的電腦網絡遭到黑客入侵的投訴﹐此人不願意透露這些媒體公司的名稱。今年﹐《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和《華爾街日報》都表示﹐它們的電腦網絡去年夏天遭到了黑客攻擊。有更多美國公司開始向白宮和美國其他政府機構通報它們遭遇的黑客襲擊﹐上述前高官說﹐這種抱怨急劇增多﹐已經達到了“引爆點”。
美國政府官員將這種急劇增多的抱怨解釋為﹐它顯示美國企業現在對黑客行為危害性的擔憂超過了它們對曝光這些黑客行為會冒犯中國的擔憂﹐美國企業希望政府採取行動。
這名美國前高官說﹐美國諜報機構通過所收集的更多證據進一步確信﹐在北京和上海的中國軍事設施里有上千人正在對大約80%至95%的美國電腦系統性地實施黑客行為。這名美國前高官還說﹐美國這些情報機構稱﹐中國方面的某些黑客行為得到了“高層”的授權﹐不過這名美國前高官拒絕詳細談論此事。
美國官員說﹐今年1月﹐美國國務院私下了發出了一份外交照會﹐裡面列出了它稱之為在中國政府指導下針對美國企業的黑客行為﹐這些行為旨在盜取美國專利技術。美國政府一名高級官員說﹐雖然美國政府經常發出外交照會﹐但這份照會具有“非常具體的目的”﹐美國在以包括這份外交照會在內的一系列手段讓中國方面清醒意識到它對中國黑客行為所持擔憂態度的嚴肅程度和廣泛程度。
今年2月奧巴馬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旨在加強企業網絡安全。同樣在2月﹐私人安保公司Mandiant Corp.發佈的一份報告凸顯了中國軍方在黑客行動中扮演的角色。此後美國出現了針對中國的一系列公開行動。美國政府官員公開抱怨中方﹐奧巴馬甚至在祝賀習近平成為中國新一任國家主席的電話中提及網絡安全問題。
美國政府官員說﹐中國似乎重新調整了針對這個問題所做出的回應﹐尤其是在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多尼隆(Thomas Donilon)一次尖銳的講話過後。多尼隆說﹐中國的回應是：我們應該更多地探討這些問題。
上週二美國國防部長哈格爾(Chuck Hagel)說﹐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本週出訪中國期間將提及網絡安全問題﹐並稱網絡威脅是擺在美國面前的、對美國國家安全的最大威脅。美國國家安全包括經濟安全、政治安全、外交安全和軍事安全。
多位美國現任和前任官員說﹐至於美國政府未來應該作何回應﹐一種較為可能的選擇是讓美國司法部起訴個別中國黑客。這些官員說﹐司法部下屬的國家安全部門正在準備起訴那些得到官方支持的中國黑客嫌犯。美國司法部拒絕對此發表評論。
美國官員認為這一策略是構成威懾的一種途徑。中國不太可能將其公民交給美國並由美國起訴。但美國政府能夠確保嫌犯不能自由出境﹐因為嫌犯會擔心在中國境外時﹐外國政府可能將其交給美國執法機構。
美國司法部前檢察官佩雷蒂(Kimberly Peretti)說﹐這非常重要﹐因為這將首開先河。佩雷蒂在司法部國家安全部門工作了八年檢察官﹐負責網絡犯罪案件﹐直至2010年。佩雷蒂說﹐在外交談判中這些起訴將創造有利條件﹐因為當存在針對個人的具體法律行動時﹐中國政府就很難否認這一問題。
據瞭解上述美國司法部準備起訴案件的知情人士說﹐障礙依然存在﹐因為一些情報機構說﹐在聯邦法院提出起訴可能泄露美國如何監控網絡入侵的秘密。
美國政府官員也在考慮通過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解決這一問題﹐比如向世界貿易組織提出申訴﹐或將這一問題放到世界貿易組織的議程中。但部分官員擔心﹐這可能引發貿易戰﹐並引發如何為被盜或遭復製的信息估值的複雜問題。
美國政府可能採取的一種相關做法是﹐對那些已知參與間諜活動的中資企業實施貿易制裁。有關官員也在考慮對那些已知參與黑客活動的中國研究人員或個人施加簽證限制。通過外交途徑解決此事的其它方案包括說服其它國家和企業向中國提出申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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