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經濟通
日期:2016/11/09 16:00
共和黨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當選為美國第45任總統。稱他為共和黨候選人,其實很牽強,因為美國共和黨的大佬們以及共和黨的前總統們多數不支持他,有些甚至聲稱寧可把票投給民主黨候選人。準確地說,特朗普是反對派候選人,他的力量來自對現行體制感到無奈、憤怒的選民們。對手希拉蕊-克林頓,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人物,她之所以能夠在民意調查中一路領先,就是因為選民沒有其他選擇。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情況下的所謂民意支援,在某種程度上不過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禁不起考驗。FBI突然重啟電郵門調查,數日後再宣佈不起訴克林頓,看來激起了民眾的悲情,民眾對政府的腐敗感到絕望,筆者相信這種悲情對邊緣選票的意向有影響。
市場被同一塊石頭絆倒了兩次。繼英國公投之後,政界、媒體和金融業再一次用精英邏輯來判斷選民的取向,相信經濟與制度成本過高足以令民眾在最後一刻選擇穩健、保守。他們又錯了一次。所謂經濟、制度成本,是精英們的成本,是既得利益者的成本,而不是被制度拋棄了的基層老百姓的成本。全球化、QE乃至腐敗、黨爭不斷的政治體制,並沒有幫到基層民眾。這些基層民眾在金融市場、媒體聲音上沒有話語權,但是在選票上卻占了大多數。精英與市場低估了基層對現體制的憤怒,高估了他們對選舉的左右能力。
特朗普成為總統後,勢必帶來政壇、政策的震動,不過也不要過高估計他的政治能量。首先,美國社會的撕裂已經形成,特朗普只有半數多一點點的民意支持,他沒有蜜月期,他既沒有政府行政經驗,又要一上任就面對各方面的挑戰,他是跛腳鴨。其次,美國的行政系統是一部相對穩定運作的機器,有能力化解掉新總統過分瘋狂的想法。再者,美國國會是特朗普最大的制約,不僅民主黨議員不買他的帳,不少共和黨議員也未必大力配合。最後,特朗普是商人,明白妥協的重要性,明白經濟穩定的重要性。
由於市場完全錯判了美國大選的結果,金融資產價格作出劇烈調整是無可避免的。但是必須明白,特朗普當選總統與雷曼倒閉不同,沒有即時的流動性危機,央行和其他監管機構也準備好隨時出手穩定市場。這是一次制度衝擊,其意義在於許多制度性的趨勢會慢慢地出現改變,從全球化到央行監管,從移民政策到貿易理念,一切都可能改變,但是絕非一蹴而就,這需要有若干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與過程。特朗普當選,未必對美國經濟帶來立竿見影的負面影響。他既不能增加就業也不能摧毀就業,他沒有資金在墨西哥邊界建起數千公里的高牆,更沒有可能和普京兩個人私底下喝兩杯伏特加。最大的變化可能是耶倫已經打開電腦更新履歷書了,另外12月加息變得不確定了。不過聯儲主席在2018年屆滿之前不會離任,新人上來也無法改變低利率政策,因為美國經濟根本難以承受2-3個百分點的加息。
特朗普shock之下,應該如何進行市場操作呢?筆者建議,先好好研究一下英國脫歐公投後的市場反應軌跡。脫歐公投與特朗普當選,同樣為體制衝擊,同樣令市場跌破眼鏡,資金同樣按照市場危機作條件反射。不久人們會發現,好像啥事兒也沒有發生,政府體制似乎吸收了大部分衝擊,太遠的未來的事情暫時不必介意,於是資產價格回升。特朗普主義肯定會在歷史上留下烙印,對經濟及市場的衝擊可大可小,不過那是幾年甚至十幾年後的事情,在此發生之前市場早就有過幾次起落了。筆者認為,資金將體制危機當市場危機處理,是年期錯配,甚至可能是風險錯配。
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筆者認為對於中國是利好因素。特朗普傾向于國內優先,除非日本韓國新加坡願意付出巨額保護費,美國的重回亞洲戰略可能有大幅縮水,南海爭端可望緩解,美國對臺灣的承諾也可能變得更模糊。TPP已經壽終正寢了,特朗普的貿易保護主義,也不必太當真。他不是經濟學家,不明白廉價的中國產品的最大受惠者,正是捧他上臺的美國基層選民,也不明白美國早已不生產低端消費品,打壓中國產品並不能增加美國就業。禁止made in China進入美國市場,他自己也沒有iPhone用了。特朗普對華的不滿,實際上和當年克林頓、小布希的競選語言差不多。中國產品從來都是美國政客的競選攻擊目標,不過上任之後,美國財政部、國務院的官員們會給他們補經濟學課的。
最後提醒一句風險。今年年初,筆者指出2016年是黑天鵝事件迭出的一年,事實的確如此。估計明年的黑天鵝未必比今年少。縱觀世界,政治、經濟、社會、政策都在行偏鋒,物極必反。黑天鵝事件,其實也是有跡可循的,因果迴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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