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9日

烏克蘭分裂的地緣政治


來源:中國社科院第371號
日期:2014/02/15

烏克蘭陷入深刻的國內分裂迄今已有一段時間,這種分裂有可能變成發生在越來越多國家的那種混亂的內戰。當今烏克蘭的邊界包括語言、宗教、經濟和文化上的東西分裂,兩邊都接近總體的50%。

本屆政府(據稱由東半邊主持)在公眾示威中遭到另一邊的指控,罪名是腐敗和專制統治。這無疑是真實的,至少部分真實。然而,不清楚的是,一個由西半邊主持的政府是否腐敗會更輕些,專制會更弱些。無論如何,問題是從地緣政治上由內部提出的:烏克蘭應該成為歐盟的一部分,還是應該與俄羅斯發展密切關係?

因此,YouTube視頻網正在播放一段視頻,展示美國負責歐洲和歐亞事務的助理國務卿維多利亞•紐蘭[Victoria Nuland]與美國大使討論美國對烏克蘭的政治戰略,這也許令人感到意外。在這段視頻中,紐蘭女士把問題看成美國和歐洲(以及特別是德國)之間的地緣政治鬥爭。她被曝光大爆粗口,說什麼“去他媽的歐洲人”--是歐洲人,而不是俄國人。



展開分析之前,讓我們花點時間對當今所有重要人物表達普遍的同情。最近幾年,有很多關於在通訊中隱私受損的討論。但這種討論一直是有關小人物受到政府的秘密監視,特別是美國國家安全局的監視。然而,隱私受損現在似乎延伸到像紐蘭女士這樣的人身上。關於到底是誰竊聽了她的談話,並放在YouTube上任其傳播,有許多猜測。關鍵在於,可憐的紐蘭女士不再能安全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或至少那些她不想讓全世界都知道的話。

讓我們看看誰是維多利亞•紐蘭。她是新保守主義集團的一個現存成員,這個集團圍繞在喬治•W.布希周圍,她曾在其政府中任職。她的丈夫羅伯特•卡根[Robert Kagan]是新保守主義團體最著名的理論家之一。她在奧巴馬總統任內在國務院這樣一個關鍵位置上都幹些什麼,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至少,奧巴馬和美國國務卿約翰•克裡該做的是把新保守主義者從這一位置上排除。

現在,讓我們回顧一下布希時代新保守主義的對歐路線究竟是什麼。美國當時的國防部長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眾所周知地把法國和德國說成“老歐洲”,用以相比他看到的“新歐洲”,即同意拉姆斯菲爾德即刻入侵伊拉克意見的那些國家。拉姆斯菲爾德的新歐洲特別指英國,還有作為前蘇聯集團一部分的東中歐國家。紐蘭女士似乎對歐洲持同樣看法。

因此,我要指出,烏克蘭只不過是一場更大的地緣政治分裂的一個方便的藉口或代理模式,與其國內的分裂沒有任何關係。這個世界讓紐蘭們惶恐不安的並不是烏克蘭會被俄羅斯“吸收”的那個假設—萬一出現這個結果,她可以接受。導致她和那些有同樣看法的人心神不寧的是德/法和俄羅斯的地緣政治聯盟。巴黎-柏林-莫斯科軸心的噩夢在2003年達到頂點後有所消退,當年美國讓聯合國安理會贊同美國2003年入侵伊拉克的努力被法國和德國挫敗。

噩夢有所消退,但表面之下縈繞不散,有其堅實的理由。這樣一種聯盟對德/法和俄羅斯而言具有地緣政治合理性。而在地緣政治上,是否合理具有強制性,堅持意識形態的差異不會產生多少影響。地緣政治選擇可能受到掌權者個人的微調,但長期國家利益的壓力是強大的。

為什麼巴黎-柏林-莫斯科軸心有其合理性?這有堅實的理由。一是美國轉向太平洋中心主義,改變了其大西洋中心主義的長期歷史。俄羅斯的噩夢,以及還有德國的噩夢,並不是美國與中國的戰爭,而是美國與中國的聯盟(一個也包括日本和韓國在內的聯盟)。德國能夠削弱這種對其自身繁榮和力量的威脅的唯一方式是與俄羅斯結盟。德國對烏克蘭的政策清楚地顯示出,在解決歐洲問題上,它優先考慮的是把俄羅斯包括進來,而不是把它排除在外。

至於說到法國,奧朗德一直試圖通過展現自己似乎是“新歐洲”的一部分來拉攏美國。但戴高樂主義自1945年以來一直是法國的基本地緣政治立場。那些所謂非戴高樂主義總統例如密特朗和薩科齊實際上奉行的是戴高樂主義政策。而奧朗德很快就會發現,他別無選擇,只能是一個戴高樂主義者。戴高樂主義並不是“左傾主義”,而是說,正是美國威脅到法國持續發揮地緣政治作用,而法國不得不通過向俄羅斯開放以制衡美國力量來捍衛自己的利益。

誰會贏得這場爭鬥?這還有待觀察。但維多利亞•紐蘭似乎有點像指揮大海退潮的克努特國王。而可憐的烏克蘭人可能會發現,無論他們願不願意,他們不得不包好自己的內部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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