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經濟日報
日期:2013/05/07 03:05
時至今日，在經濟疲弱時採用撙節政策的經濟理由已站不住腳。減支可以提振信心並促進就業的論點也已瓦解，至於有一條各國不可跨越的負債紅線，也是模糊其詞甚至計算錯誤的說法。財政危機的預言始終未應驗，嚴厲的撙節足以引起災難的預言則不幸言中。
然而放棄撙節的呼籲還是很難獲得重視及採用。這反映既得利益，因為撙節政策符合富有債權人的利益，也反映有力人士不願承認錯誤。然而我認為，改變還面臨另一道障礙：懷疑民主政府一旦執行刺激政策，未來能否改弦更張的心態。
這種看似務實老練的懷疑心態其實純粹是幻想。刺激政策退場從來就不是問題。事實上，歷來的紀錄顯示，它幾乎總是太早退場。至少在美國，我們的財政負責紀錄向來優良，唯一的例外出現在強硬保守派人士當家時。
先談談刺激方案從不退場的說法。
在美國，專為刺激經濟的政府支出方案其實很少。羅斯福總統的新政與歐巴馬總統推出規模小很多的復甦法案是僅有的主要實例。兩者不僅都未成為永久政策，甚至太早退場。1937年，羅斯福快速退場，導致美國再度陷入衰退。復甦法案的執行在2010年達到高峰，此後逐漸消褪。這是美國經濟復甦緩慢的主因之一。
失業救濟總是隨著經濟循環而起伏，如以占國內生產毛額（GDP）比率來說，目前只及前次高峰的一半。勞動市場仍然嚴峻的局面下，食物券的使用還在增加中。然而根據歷史經驗，一旦經濟真正復甦，它也會大幅減少。
巧的是，外國的經濟遵循相同的模式。許多人形容日本是一個財政刺激措施永無無止境的國家，實際上，日本採取走走停停的政策：經濟疲弱時，擴大開支；復甦的苗頭出現時，便立即收手（因而又把自己推回衰退）。
換言之，永久刺激自許是冷靜務實的看法，其實是幻想。即使你不認為刺激政策會永久持續，凱因斯的學說也不只是說應該在艱難時期採用赤字預算，它還主張應該在經濟榮景時減債。你也認為這不可能發生，對吧？
錯。你要看的重要指標是債務對GDP比率，這是衡量政府財政狀況的指標，而且比單純的債務金額好用。回顧二次大戰後的美國歷史，你會發現歐巴馬之前的十位美國總統中，有七位卸任時的負債比低於上任之初。例外的三位是誰？雷根與布希父子。因此非由戰爭或特殊金融危機造成的債務增加，都與強硬保守派政府有關聯。
這種關聯的背後有一個原因：美國保守派長期奉行「餓死野獸」的策略：減稅，使政府失去實施受歡迎的施政計畫所需的歲入。
好笑的是，同一批強硬保守派人士聲稱，我們不可以在經濟危機時期採取赤字預算。為什麼？他們說，因為政治人物不會為所應為，也就是在經濟榮景時償還債務。他們說的這些不負責任的政治人物是誰？他們自己。
對我而言，這聽起來像財政版膽大妄為的典型定義：換句話說，先殺了父母，然後要求同情，因為你已經是孤兒。保守派說，儘管失業嚴重，我們還是必須勒緊褲帶，因為即使情況改善，未來的保守派還是會繼續採用赤字預算。
當然，這聽起來很可笑。但這不是可笑，而是可悲。轉向撙節引發的災難已摧毀無數的就業與生活，該是政策大轉彎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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