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的最後援兵：俄羅斯

來源:華爾街日報
日期:2012/08/14 15:13

敘利亞政府文件以及《華爾街日報》看到的信函顯示，四面楚歌的敘利亞政權計劃將俄羅斯銀行業作為一個應急渠道，以便在緊急情況下通過它來規避美國和歐洲對敘政權石油和金融交易實施的制裁。

這些文件讓我們得以窺探敘利亞現政權的忠實捍衛者（雖然人數不斷減少）是如何撐起阿薩德(Bashar al-Assad)政權的。這些文件顯示，過去幾周，敘利亞政府高級官員舉行了一系列會議，以探討在被切斷同大多數西方銀行的聯系以及同西方國家的貿易往來之後，敘利亞政權該如何開展商業活動。

這些文件所涉及的時間跨度從3月到7月初，文件同時凸顯了在大馬士革同莫斯科保持強大外交聯盟的情況下，西方國家政府想要維持對敘利亞的全面制裁所面臨的困難。敘利亞副總理賈米勒(Qadri Jamil)在一場新聞發布會上說，本月早些時候，俄羅斯接待了一個由敘利亞高層經濟官員組成的代表團，以探討俄羅斯向敘利亞提供政府貸款以及兩國開展長期石油貿易的可能性。代表團成員包括敘利亞石油部長和財政部長。



始於去年的制裁主要針對敘利亞的石油和金融業。今年春天制裁措施進一步加強。這些單方面的制裁行動由結盟反對敘利亞的西方和中東國家協調進行。不過制裁措施對那些在美國或歐洲沒有經營業務的俄羅斯公司和其他國家公司不具法律約束力。俄羅斯和中國動用兩國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否決權來阻止對敘利亞實施國際制裁。

在《華爾街日報》看到的敘利亞政府文件中，有一些看上去像是敘利亞政府官員和某些外國公司之間的往來信函。在接受《華爾街日報》採訪時，這些信件的部分發件人或收件人証實了具體細節。《華爾街日報》所接觸的對象中，沒有一個人質疑本文提到的這些文件的真實性，雖然有人否認自己曾和敘利亞實體有過任何業務往來。

敘利亞在全球並非一個重要的石油生產國。其每天產出的36萬桶原油在全球每天石油產出中的佔比不到1%。但敘利亞的石油銷售所得是敘總統阿薩德的最後外匯來源之一。

敘利亞每天可供出口的原油大約為15萬桶（已經扣除滿足其國內需求所需的數量），按照當前匯率計算，敘利亞每月因此賺得的外匯收入約為3.8億美元。這正是美國和歐盟將制裁矛頭對準敘利亞國家石油公司、敘利亞央行以及該國金融業的重要原因。制裁切斷了敘利亞同歐洲傳統買家的聯系，這其中包括意大利、德國和西班牙。

去年夏天敘利亞政府宣布，其外匯儲備約為170億美元。一些西方外交官認為，和此前相比這一數字的降幅在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之間。

美國在2011年8月對敘利亞央行和石油業實施制裁。去年9月，歐盟先是對敘利亞石油業進行有限制裁，隨後在今年3月進一步強化了制裁。今年2月，歐盟和英國都宣布對敘利亞央行進行制裁。

俄羅斯政府素來反對國際制裁（無論是總體而言還是單就敘利亞而言），稱制裁會妨礙問題的政治解決。在聯合國的外交官說，莫斯科的強硬態度阻止了其它國家提議就制裁敘利亞石油或銀行業展開討論。雖然俄羅斯企業沒有任何法律義務遵守美國和歐盟對敘利亞的制裁措施，但俄敘兩國的商業往來可能會令在其他問題上的外交努力復雜化。

據一份政府文件顯示，敘利亞試圖繞開西方制裁的計劃是在今年夏季該國四名官員舉行一系列會議後成形的；這四名官員是央行行長、石油部長、財政部長和一家負責銷售敘利亞石油的國有石油營銷公司的負責人。

在7月1日的一次會議後，這四名官員起草了一封致時任總理希賈布(Riad Hijab)的信。《華爾街日報》看過信的復印件。信中說，國際制裁限制了他們將收入取到手的能力，因為制裁使得常規解決辦法和通常與銀行打交道的方式無法繼續使用。此信的一份復印件被包括在敘利亞央行與敘利亞石油營銷公司Sytrol之間的通信中。該公司的負責人是這封信的四位署名者之一。不清楚希賈布是否收到了這封信。8月6日，希賈布轉投了反對派。

據這封信說，盡管國際社會對敘利亞實施了制裁，Sytrol今年以來仍拿到了11份石油銷售合同。信中還說，Sytrol還達成了多項交易，有望進口相當於敘利亞每年預期使用量一半的柴油燃料。敘利亞國內不生產柴油燃料，但其軍隊和工業需要柴油。

這些官員在信中建議對敘利亞法律進行修改，以允許他們建立離岸公司並通過這些公司開展業務，從而盡可能降低制裁的影響。

信中寫道，我們正在俄羅斯和馬來西亞組建離岸公司，激活在俄羅斯的以歐元和盧布計價的銀行賬戶，2012年7月5日就可以就緒……到那時，我們就能方便地為進口產品付款、將出口原油的收入拿到手，同時有關各方將採取必要行動確保這一過程的保密性，以免歐洲和美國有機會追蹤到這些離岸公司的行動並將其列入制裁名單。

從《華爾街日報》看到的這些文件中無法看出上述信函中規劃的步驟是否已經完成。這封致總理的信函中沒有包括任何一家離岸公司或俄羅斯銀行的名字。

《華爾街日報》看到的另外一些文件顯示，早在今年6月，被美國和歐盟列入制裁名單的敘利亞政府機構就在考慮一些可能需要俄羅斯銀行參與的商業交易。

這些文件顯示，敘利亞當時正在尋求與俄羅斯天然氣壟斷企業旗下的銀行俄羅斯天然氣工業銀行(Gazprombank)進行合作。

《華爾街日報》看過的一些文件顯示，在美國和歐盟對敘利亞實施制裁後，由Sytrol在2月份發給潛在原油買家的一份合同樣本中，俄羅斯天然氣工業銀行被列為買家可經由其支付購油款的金融機構。這意味著敘利亞打算通過這家銀行結算出售石油獲得的外匯收入。目前還不清楚俄羅斯天然氣工業銀行是否結算過這類購油款，也不清楚敘利亞政府上述信函稱今年已經簽署的11份售油合同都是與哪些公司簽的。

據另一份文件顯示，今年3月，敘利亞央行的官員到訪莫斯科，會見了俄羅斯天然氣工業銀行的高管，此訪的部分目的是要鞏固雙方的商業關系，包括就向電子匯款提供便利的問題交換信息。

俄羅斯天然氣工業銀行沒有回答《華爾街日報》有關該文件是否真實的問題。這份文件提及了該公司的名字。俄羅斯天然氣工業銀行說，在美國和歐盟對敘利亞實施制裁前，它與敘利亞央行存在“代理行關系”，但它目前與敘利亞央行和敘利亞其他金融機構已經沒有業務往來(包括國際結算業務)。

敘利亞的石油營銷公司Sytrol與一家位於迪拜的小型石油交易商6月份的往來信函顯示，莫斯科的銀行Novikombank是Sytrol用來將款項轉給敘利亞政府的指定銀行。這家名為Intertrade的交易公司6月21日向Sytrol負責人發去一封信。信中對一份石油合同未能按時履行完畢一事進行了辯解。郵件作者稱，合同被耽擱的原因是“貴方銀行的問題”。從這封信中無法看出此類合同是否已經履行完畢。

Intertrade的負責人在接受電話採訪時否認與Sytrol或敘利亞有任何商業關系。在他被出示了這封包含有他名字的信函之後，他書面回復說，我們只是在為雙方的商業合作未來一旦變得合法及可行時預做準備。

Novikombank的董事長前蘇聯時期是一名情報官員，也是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的同僚。Novikombank在一份聲明中說，該銀行向來不與敘利亞實體做生意。這家銀行的一名發言人說，該機構一向對傳言不予置評，這名發言人還以要遵守俄羅斯的銀行保密法為由，拒絕回答有關該銀行客戶的其他問題。

其他一些Sytrol和敘利亞政府的文件記錄了敘利亞為過剩的石油尋找買家的行動。

為了爭取幾家潛在客戶，Sytrol的管理人員決定打折出售敘利亞原油，將價格定在每桶10美元到15美元，低於布倫特和迪拜的原油均價。布倫特和迪拜的原油均價常常是中東石油的基準價。

對敘利亞的制裁帶來了一個物流方面的問題，即如何將原油運送給買家。《華爾街日報》看到的文件顯示，購買敘利亞原油的俄羅斯企業計劃將敘利亞石油裝運到從新加坡租賃的油輪以及來自黑海的俄羅斯油輪上。俄羅斯潛在買家和Sytrol之間的往來信函顯示，買家計劃使用俄羅斯保險公司為貨物承保。

從另外一些文件中可以看出，敘利亞石油官員找到了柴油燃料的供應商。《華爾街日報》看到的一份合同顯示，Sytrol同意在12個月的時間裡每月從安哥拉國有石油公司Sonangol購買20萬噸柴油，價格為每噸855美元。